众口铄金 积毁销骨

      ooc,谨慎食用

      马佳家的小孩是个男孩,大名马未辰,小名叫糖豆儿。男孩不愧为糖豆之名,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珠,脸像个发好的白面馒头,泛着淡淡的粉。这样的小脸冲你一笑,心理一下子就暖乎乎的,什么伤心呀郁闷呀一下子都消失地无影无踪。大家都喜欢他。

         蔡程昱最喜欢他。马未辰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,蔡程昱就对他极其上心,跑前跑后,上网查了一堆资料,仿佛“妊娠”是他的博士生研究课题,天天和马佳的妻子天天蹲在房间里研究,俨然这孩子是他的骨肉。马佳与他开玩笑讲,程昱,你这孩子不会想要抢占先机,好等出生后,当他干爹吧?

         蔡程昱说,佳哥你想啥呢,我就是特别喜欢小孩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马佳说,真没想到哈,咱们程昱这样对孩子上心,以后一定是个好爸爸。

         蔡程昱说,那佳哥看在我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,能让我当他哥吗。

         马佳说,我就知道,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

         蔡程昱又露出那种傻乎乎的笑来,那种很早以前他还是个学生,不咋会收敛情绪时经常会露出的笑来。马佳其实不太敢看这种笑,蔡程昱笑起来的时候眼尾有点下垂,明明是在笑,却透出一股可怜而悲戚的感觉来— —当然这只是他个人感觉,也没有跟蔡程昱讲过。

        总之他见蔡程昱笑一次就心惊一次。那天的笑容尤为瘆人,马佳不敢看他的眼睛,嘴里胡乱地应下来:“行啊,等小孩儿以后懂事了就让他叫你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蔡程昱是真的特喜欢小孩,就算在忙也要挤出时间飞来看小孩。马未辰有一半的玩具都是他买的,小孩玩的不亦乐乎。蔡程昱年年陪他过生日,从生日那天早上陪他玩到晚上,从未缺席。小孩儿好像也知道谁对他好,一见蔡程昱就笑得没心没肺,老开心了。

        马未辰五岁生日那天,蔡程昱从上海飞来给他过生日。生日那天天气很好,马佳出去买蛋糕,妻子在厨房里准备晚饭。

        儿童房里只有蔡程昱和马未辰两个人,小孩兴致勃勃地搭着积木,他坐在地上看小孩儿搭积木。

        马未辰吭哧吭哧地搭他的城堡,结果搭到一半积木不够了,城堡只能变成平房。小孩儿不咋高兴,垮着脸从地上爬起来,走到他身边坐下。

         蔡程昱突然想到一个极损的问题。你知道的,在过年吃年夜饭的时候五六岁的小孩总逃不过“喜欢爸爸还是妈妈”这种傻逼问题,虽然大家都知道这很傻逼,但逗小孩儿实在是好玩。他戳戳小孩,问:“糖豆儿,你喜欢爸爸还是妈妈啊?”

         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,给问住了。他的脸上显出苦恼的神色,开始无意识地抠手指。蔡程昱也并非一定要一个答案,只是逗逗小孩,见他许久没有出生,便决定起身去看看晚饭好了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小孩突然拉住他的衣角。蔡程昱回头,只听见小孩儿说:“我最喜欢爸爸。”

说完又睁着小鹿似的眼睛问蔡程昱:“程昱哥哥难道不喜欢爸爸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蔡程昱看着马未辰的眼睛,只觉得自己要窒息。程昱。又是这个称呼,这孩子学得真好。从21岁到30岁,年岁渐长,多少炙热的情感都被他亲手封存,唯独马佳是他心底的一根倒刺。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这倒刺连根拔起,却没想到它仍然扎在胸口,牵一发而动全身,轻轻一碰就叫他四肢百骸受酷刑,疼痛仿佛寄生虫一般从心脏爬到脖颈,扼住他的咽喉,叫他无法呼吸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不喜欢吗?”小孩外头盯着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喜欢,当然喜欢。”喉咙里像是小时候卡着了鱼刺,上不去下不来,一动就痛,他废了好大劲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。面对年长者的质问他尚且可以搪塞过去,用天真的神色让对方无话可说;可面对孩子直接而清澈的目光,他无法躲避也无处躲避,只能举手投降,用双手将一颗真心奉上。

        怎么会不喜欢呢。

         小孩忽然开口:“哥哥,你怎么哭了呀?”蔡程昱这才发现自己流了泪,脸上冰凉一片。“哥哥没事,哥哥就是太高兴了。”幸好小孩子好骗,不必多费口舌。

         哪想到马未辰不领这个情。小孩大叫到:“妈妈!”蔡程昱连忙制止,但门外已经传来女人的应答,接着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来不及回头,地上门的影子一下子弹开,他转头看见女人担忧焦急的神色,她的嘴一张一合,像一条濒死的鱼;他感受的脸上未干的泪痕,仿若一条滑腻的蛇在游走。但蔡程昱什么也听不见,他连忙摆摆手——

        “没事,没事,我就是太高兴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声音震得他眼眶发紧。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 fin.


“愿君此去山程远,我自白骨化春风。”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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